妙舞清歌

我知道你來了就不會走。

【霆峰】一夢華胥Chapter09

#1

“出了車禍?”陳偉霆滿腹疑惑,不知為何也跟著壓低了聲音。

“嗯,我向一個平時和李易峰較熟的學弟打聽的,他說是他們班導師說的,應該不會錯的。”陳均平說道。

“那個學弟叫什麼名字?”陳偉霆心急的問道。

“馬天宇,怎麼?你要去找他啊?”

“馬天宇……,我記住了。”

李易峰在一旁自顧自地吃著糕點,明明仍然聽得見兩人壓低聲音的交談,他卻猶如事不關己,不過他握著陳偉霆的手卻一直都沒有鬆開。

陳偉霆與陳均平交談時,頻頻側首望向李易峰的方向,他有些訝異李易峰的淡然,但仔細想想,從認識李易峰到現在,他並未對失去過往的記憶表現出任何好奇或是惋惜,他甚至表現得有些無所謂,就好像……曾經擁有這段記憶的人,不是他。

他驀然想起李易峰曾經說過的,他的生命在遇到陳偉霆之前都是一片空白。

 

陳均平看著面前望著李易峰明顯走神的好友,英挺的眉頭微微皺起。

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面前這兩人之間流動著某些異樣的情愫,不過他卻不知如何開口,因為那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是太過於和諧,他們之間的互動,對望的眼神,皆超出朋友之間的界線,尤其是李易峰,望著陳偉霆的眼神裡總是盛滿著絲毫不遮掩的狂熱,陳偉霆在看著李易峰時,眼底總是那能膩死人的寵溺與溫柔,但一切都很自然,彷彿天生如此,彷彿李易峰的眼眸裡天生就該充滿了那些濃重的情緒,陳偉霆的眼天生就該是如此溫柔出水。

 

結束了與陳均平的會面,兩人便再次出現步行街的小葉欖仁之下,但已不像來時這般匆忙,兩人手指緊緊相扣,漫步在腳下布滿一層細碎落葉的紅磚道上。腳步悠閒,彷彿時光不願驚動他們,悄悄地繞過了兩人,他們猶如已走過了千年的戀人,時間不再有任何意義。

 

“峰峰,你對以前發生的事,真的都想不起來了嗎?”陳偉霆垂下視線,落在地上分散的小葉上,有些不安。

“也不是全部都不記得……。”李易峰微微嘟起嘴,嘟嚷著說道.

陳偉霆聞言後很震驚的傳過他看她,一雙眼睛瞪的老大。

“也不是記得啦,就是一些很模糊的畫面而已啦。”李易峰有些心虛,另一隻手搓著自己的襯衫下擺。

“你怎麼不告訴我?”陳偉霆微微喘了口氣,又去拉李易峰的手。

“你當初會留我下來,不就是因為我什麼都不記得,沒地方去嗎?”李易峰緊緊抓住陳偉霆的手,又說道,“我怕你知道我記得,就要趕我走了。”

陳偉霆看李易峰情緒激動,眼角微微泛紅的樣子,心裡一軟,便把人圈進了自己懷裡。

“笨蛋。”陳偉霆把頭靠在李易峰耳旁,低聲的說道。

“喂,我聽到了哦。”李易峰這樣說道,他的手卻環上了那人的背。他慢慢地將下頷抵在陳偉霆的肩頭上,近乎囈語般地說到,“不要趕我走,不要丟下我……”

“不趕不趕,永遠不會丟下你的。”陳偉霆一下一下地撫著懷中少年的背脊,又將臉頰貼在他的髮璇之上。

如果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便好了,陳偉霆暗自想道,這樣便能永遠留你在身邊了,卻又為自己產生這種想法暗暗唾棄自己。

這無比醜惡的念頭一旦出現,就像腦子裡某個栓塞被拔除了一般,那些黑色的、黏稠的、發臭的思緒便匯聚成流洶湧而出,將陳偉霆包覆其中,絲絲纏繞住。

 

罷了,若要墮入深淵,也要讓懷裡的人陪著自己。陳偉霆想道,手下的力氣又多了幾分。

 

#2

夜涼如水,柔和的月光灑下一整片的柔光,映照在眼前人兒如玉的面龐上,他肌膚白的幾乎透明,一雙瞳眸卻如墨般漆黑,鑲在泛紅的眼圈裡。他神色淒楚,那樣的表情出現他的臉上,卻只覺得顧盼生姿,眉目盡是風情。

 

李易峰踏著滿天飛舞的桃花向著陳偉霆款款而來,如瀑的黑髮迎著風在空中散出了弧度。陳偉霆情不自禁的向他伸出了手。

李易峰卻走過了陳偉霆的身邊,經過他身邊的時候,還瞥了他一眼,嘴角一勾,竟是比那滿園的桃花多出幾分艷麗,但──那笑,分明是帶著一股輕蔑。

 

“什麼時辰了?”李易峰向陳偉霆背後的人開了口,聲音微微嘶啞。

“回主子,已是亥時。”陳偉霆回頭,看見一位面貌清麗作婢女打扮的女子扶起李易峰的胳膊。

“那便回宮吧。”李易峰扶著婢女,腳步輕浮的像是踏在了水面之上。

突然間,他停下了腳步,微微回過頭對著陳偉霆說道,“夜深了,這位公子也早些回去你來的地方,莫要叫人尋不著。”

語畢,便是頭也不回的像翎樂樓的方向過去了。

陳偉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出了神,直到一名小廝模樣的人小跑著來到了他身旁。

“將軍原來在這呀,叫阿端好找。”那小廝微微的喘了幾口氣,才復道,“寧延王正問起了您呢,將軍還是快些回去吧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陳偉霆又向翎樂樓的方向望了幾眼,才隨著阿端回去了。

 

這頭,李易峰剛回到了翎樂樓,便讓浣雲去沏茶。

他獨自一人坐在桌邊,抬起頭撫上了胸膛。不知為何,他一見到那人,心臟便不受控制突突地跳得飛快。所以他才會在即將離開的時候,還回頭對那人說了那些話。他並不知曉自己為何會出現這樣的反應,只覺得臉頰竟有些發燙。

浣雲捧著一盞茶回來了,她斟滿了一杯茶,遞到李易峰手裡。

“主子可知,剛才那人是什麼人?”浣雲看似無意地問了一句。

“我雖不知道他的身分,但看他身上所穿的服飾,想必是香國派來護送貢品隊伍裡的人了。”李易峰的修長手指沿著白瓷茶盞的杯壁細細地摩娑。

是的,他怎會不知那人是香國派來的人?但只要一想起他的眼他的眉,胸腔處便由會傳來如暮鼓般,逐漸加快的心跳。

 

接連幾日,李易峰足不出戶,只躲在翎樂樓裡讀那些書,他便是怕在見到那人,還會再像那夜一般,做出自己也無法預料的舉動。

另外那頭,陳偉霆卻是夜夜站在桃花樹下等待著李易峰再度出現。

阿端陪著他家將軍站在桃花樹下,無聊地將一朵朵的桃花編成了花圈兒。

“將軍,我說您怎麼每天都來這桃花樹下發呆呀?實在是好無聊啊?”

陳偉霆回頭看見阿端居然在編花圈,只覺得好氣又好笑,“本將軍做事何時還要你過問了,嗯?”見阿端低下頭露出委屈的神色,便覺得有趣,又說到,“我看你也挺自在的啊,什麼時候也會這些女人家的手藝了,跟個小姑娘似的。”

陳偉霆將花圈帶到阿端的脖子上,用手上的扇柄敲了敲阿端的額頭。

“哎,我這不是閒得發慌麼?”阿端委屈的癟嘴,抬起手揉揉被陳偉霆敲到的地方。

 

過了數日,陳偉霆再也沒有見過那夜遇見的少年,他也知道那人必是寧延王準備獻給香熙王的貢品,卻還是無法抑制想再見他一面的心思。

這日子便在這看似無風無浪中悄悄果去了,一轉眼便到了離宮的日子。

李易峰雖是貢品,但還是個具有王室血脈的王子,寧延王多給他預備了奴僕以及在路上會用到的器具,李易峰坐在翎樂樓的主廳,身邊堆滿了寧延王賞賜的物器。他端坐的像是莊嚴的佛像,穿著一襲月白色緞繡銀雲紋的長袍,長及腰間的黑髮只隨意梳了兩條小辮繫於腦後,彷彿不食人間煙火。

他靜靜地,看著那個男人踏入翎樂樓的宮門,將他帶往萬劫不復的深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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